一架老式縫紉機(jī)的記憶
一天跟同事一起逛商場,同事衣服上的帶子斷了,在商場里找了一大圈,終于在商場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修補衣物的攤位,攤位上一架老式縫紉機(jī)勾起了我兒時的回憶。
至今,父母家里仍然保存著一架“上海”牌縫紉機(jī)。曾經(jīng),它與手表、自行車并稱為“三大件兒”,有一架縫紉機(jī)再加上一雙巧手,就意味著你有了自己的服裝店,可以穿出與眾不同的風(fēng)采。小學(xué)時,同學(xué)的家里就有一臺縫紉機(jī),同學(xué)身上的衣服樣式總是班級里最好看的,就連褲子上的補丁都補得很漂亮,令我們很是羨慕。
小時候,我們一大家子人都靠父親一個人的工資生活,還要供養(yǎng)爺爺、奶奶,生活十分困難。因為實在買不起現(xiàn)成的衣服,母親就自學(xué)裁剪,或許因為對縫紉有天生的聰慧。每年春節(jié)前,母親都把那有限的布票換成布,一針一線地給全家每人縫衣服。雖然要花幾天幾夜的工夫,但看到我們兄妹穿在身上,光鮮漂亮,母親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。后來,母親用賣豬換來的錢,通過父親在供銷社認(rèn)識的熟人,弄到指標(biāo)買了一臺“上海”牌縫紉機(jī)。這臺縫紉機(jī)是我家的一件寶物,母親把它當(dāng)成了寶貝,每次使用完,都要用布輕輕擦拭干凈,再給主要部件上油,然后放到機(jī)箱里。
有了縫紉機(jī),母親的縫紉手藝如虎添翼,不到半天工夫,一件衣服就做好了。我站在一旁新奇地看著,那跳動的針線就象躍動的音符,流淌著一首歡快的歌。母親每做完一件衣服都拿著翻來覆去,不停地欣賞著、琢磨著,瘦黃的臉上洋溢著一種得意的神采。
但是縫紉機(jī)用來做新衣服的時候不多,大多時候都是給我和哥哥的衣服打補丁。小時候的我們很淘氣,衣服的肘部、褲子的膝蓋部,總是早早地就磨爛了。童年的記憶里,母親總是有補不完的衣服。因為白天要出工干活,母親總是在夜晚才有時間縫縫補補。幾乎每個夜晚,我和哥哥都是在縫紉機(jī)“噠噠噠……”忙碌的聲音里入睡的。常常半夜醒來的時候,還看見母親在縫紉機(jī)前忙碌著。其實,我看到的不僅是母親嫻熟的動作,還有母親因熬夜而消瘦的臉頰和蒼白的臉色,還有額頭那細(xì)密的汗珠。三十多年來,母親用她一雙粗糙、弱小卻充滿力量的雙手,在那艱難的歲月里,維持著一家人的穿戴,編織著全家人的夢。
歲月悠悠,如今的我們,都已經(jīng)穿成衣了,也早已跟補丁衣服再見了,母親的縫紉機(jī)也早已不用了,但是每個月母親都會把縫紉機(jī)拿出來擦拭、上油,長久的撫摸著,因為它不光承載著母親年輕時的記憶,更承載著一代人對那個艱苦卻美好的時代的記憶。